三途川、闲居集 (其一)
听闻艾斯古镇外围的彼岸花凭空秃了一块的时候，戴萌窒息到差点没从黑阁二层的砖瓦上摔到下面的靶场里当了许佳琪的活靶子。
“那可是孟婆她老人家最爱惜的那片彼岸花丛！”徐子轩蹲在黑阁围墙上火急火燎，恨不得一把拽过这个跑到黑阁偷懒的白阁阁主直接升天：“路上解释，总之你再不快点余震可就没命了！”
“余震？！”吓得许佳琪手一抖，箭身唰一下没入靶子旁边的桃树里半截。
突觉今天出门好像没看黄历的白阁阁主咕噜一口咽掉卡在嗓子眼的半口茶水，脚尖一点落到徐子轩旁边的同时顺势由着手里已经空了的茶壶滑落下去，被楼下那人眼疾手快一箭穿了把手内侧，擦着箭羽唰得钉在靶心正中央的红色上，没碎，也没掉。
徐子轩一把揽住戴萌径直向古镇外飞去。
“我去找莫莫！”许佳琪朝二人远去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扔下长弓转身跑进阁楼。
作为同僚中唯一一个会飞的无常，徐子轩对于袁雨桢闯祸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是自己这件事真的是感到由衷的幸运，如果遇到的不是自己，剩下的无论遇到了谁，只凭轻功都绝对不可能将危机时刻掐得如此千钧一发。
因为她们刚好撞上了孟婆爆发的那一刻。
“络络！”被银发倒吊在空中捆了个结结实实的袁雨桢眼泪都快从头顶滴下来了：“救——唔唔唔！”
徐子轩扔下戴萌，快落地时翻身一个手刀斩断了缠绕的发丝，顺势抱住快被裹成团的袁雨桢稳稳落了地，戴萌迅速上前一步将两人挡在身后的同时又朝孟婆毕恭毕敬拱手行了个礼，动作一气呵成。
“孟婆大人！”戴萌顶着风压吃力地眯起眼大声道：“有话好商量！”
“有一必有二，这一次你们无常的人可别想替她顶罪了！”半空中狂乱挥舞的银色发丝没半点松懈，打出的风压抽得戴萌脸生疼，周围的彼岸花都被压倒了一片。
“您先消消气！”徐子轩嗓子都快喊劈了，“其它的花也快遭殃了啊！”
许是这话起了作用，不多时，一个看起来跟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子从逐渐平静的风压里缓缓走出，银发一路铺出身后地面一尺有余，昂着头死盯着眼前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的白阁阁主，看那样子感觉怒到就差头顶冒火了。
“责任在我管教不严，一切罪责由我承担。”戴萌诚恳道，“彼岸花缺少的部分我们也会将它补全，还望孟婆大人见谅。”
“袁雨桢是黑阁的人，白阁阁主不必大包大揽。”孟婆冷哼一声。
“无常阁本就一体同心，虽分黑白却不分家。”戴萌仍旧端着拱手行礼的动作没有放下，“毁坏彼岸花虽是大错，但晚辈敢以鬼格担保她绝无恶意。回去以后定会严惩，还请孟婆大人高抬贵手不要到阎王面前参本，晚辈在这里谢过大人了。”行云流水般一口气说完，跟徐子轩两个人拉着袁雨桢一起低头给孟婆诚诚恳恳道了歉。
“你们无常阁护犊子这一点倒是都如出一辙，道歉的话都从一个模子里出来，今日一见，果然都是跟你们两个阁主学的。”孟婆抱着手臂扭过头不看她们，但仨人知道，她也算是别扭地接受了道歉。
这仨就差把心底的欢呼公放出来了。
一直目送着孟婆的身影走远，三个人才把充满歉意的头颅抬起来。
然而这还不算完，一转头刚好迎上莫寒充满和善的微笑才是最要命的。
“莫莫！”戴萌吓得狼耳朵都噌得冒出来了，“余震她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可以拿我的鬼格担——”
“你的鬼格你自己留着。另外，”莫寒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那套道歉的词在我这可没用。”
“莫莫……”袁雨桢低着头，眼圈红红的活像只兔子，“对不起……”
莫寒插着腰盯了她一会儿，半晌缓缓叹出口气。
她—心—软—了—
徐子轩在莫寒看不到的地方冲着戴萌一字一顿地做口型。
戴萌停下按耳朵的动作在身后给她偷偷比了个大拇指，还附赠了一个wink。
“虽然戴萌替你道过歉了，但你还需要跟我到奈何桥去一趟，你毕竟直属于黑阁，所以我也必须出一次面才符合礼数。”莫寒伸手牵过袁雨桢的手腕，捏了捏示意她安心：“我也知道你没有恶意，可错了就是错了，你也需要用你的歉意去向别人证明你真的没有恶意，不是吗？”
袁雨桢点点头，跟剩下的两人道别之后顺从地跟着莫寒朝奈何桥走去。
剩下两个人站在秃了的彼岸花丛里大眼瞪小眼。
“先回白阁？”徐子轩挠挠后脑勺，“上次补种彼岸花的方法就是从芸姐的藏书阁里找到的。”
“不对，先上黑阁去把你阿妈捎上，上次就是她替余震开的脱，她肯定知道是哪本书。”戴萌摸着下巴思考半天，“另外我的茶壶应该还在黑阁的靶子上，记得提醒我拔下来。”
“喔。”徐子轩冷漠。
“又惹事了？”蒋芸开锁的动作一顿。
“是，又是因为彼岸花。”许佳琪指尖一圈一圈卷着衣角的布料没在意似的答道，“所以要借的书还是和上次一样，很快就还回来。”
“这倒是无所谓，是你们的话借多少本，借多久都可以。”她说完喀嚓一声取了锁，跟许佳琪一起站在一排排书架间挑挑拣拣的时候冷不防叹了口气，呢喃道：“只是这彼岸花……”
“怎么了？”许佳琪觉出她有些奇怪，停下手里动作望过来。
蒋芸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儿，转过身望着许佳琪的样子一本正经。
“彼岸花承载的是凡人的记忆和思绪，一旦摘下会立即枯萎凋谢，最后消散。彼岸花是孟婆大人最看重的东西，等莫莫回来告诉她一定要看好袁雨桢，要是再犯的话孟婆大人免不了要告状告到地府去，真到那个时候谁都保不了她。”
许佳琪有些愣愣地点点头。
“快些找完快些出去吧，”蒋芸侧过脸不再看她，“这里有很多灰，呆时间久了会不舒服的。”
许佳琪望着一尘不染的墙角，迟疑着应了一声。
约摸三刻钟后，当莫寒带着袁雨桢踏进黑阁大堂的时候，刚好迎面撞上了一群黑白无常做贼似的目光。
一群人一股脑踏着黑阁的门槛出了门，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同时嘴里还叨咕着哪哪哪的酒泉可好了有时间去喝个够这样的家常话，临走还不忘跟回来的两人打了招呼，不多时大堂里就空荡得仿佛刚刚没来过人一样。
“她们干嘛去？”莫寒问坐在椅子里唯一没走的戴萌。
“秘密～”
不紧不慢品着茶的人挑着尾音朝二人抛了个自认完美的媚眼过去，收获了白眼×2
以禁闭的名义总算是合理安慰了想要跟着大伙跑出去将功补过的袁姓小朋友回房间休息，莫寒这才坐下来，隔着茶桌坐在戴萌对面，端过那人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就不好奇大伙都干什么去了？”戴萌轻笑着又为她重新斟满。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帮余震善后去了。”莫寒端着茶杯摇了摇头，嘴角有些笑意，“你们瞒得过余震，可瞒不过我。”
“大伙是不想她有太大负担。”
“就知道是这样。”
两个人都轻轻笑起来。
可说到底补种彼岸花终究不是容易事，偏偏秃掉的那片彼岸花又刚好是人界最难遇到的情深之人的思绪，于是查到的那一刻许佳琪就拉着戴萌蹿遍了黑白两阁的各个房间，凡是休假的或是已经完成工作的都无一例外被抓了现行，聚到黑阁大厅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又很快一黑一白搭好了伙，一群死神浩浩荡荡下人界引魂去了。
单出来不够搭伙的人结伴跑上街去采购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和新鲜茶叶，准备稍晚些再送到奈何桥。
“情深之人更容易变成怨灵，我也嘱咐白阁的人要护好搭档了，不要逞强，太累了就回来。”戴萌说。
“晚上办个酒席吧，”莫寒突然道，“新酿好的桂花酒刚好也到了可以开封的时候了。”
戴萌听罢一拍桌子，拽着莫寒上了街，找到先前上街的人一起公费置办了大量的好酒和食材。
至于地点，两人一合计，安排在了黑阁后院的靶场。
想象一下，当你拖着劳累的身躯赶回家时，迎接你的是好酒好菜外加趴体的惊喜——
果不其然，每一个回到无常阁的人都被点燃了。
首当其冲的是孔肖吟和张语格，两个人抓着酒坛子见一个逮一个，抓住谁就跟谁划酒拳，还非要喝到人家输了一满坛为止。
钱蓓婷见状大事不妙立马撒腿作势要溜，被孙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后脖领子连人带板凳给拽了回来，末了跟戴萌一左一右摁住肩膀抻着脖子朝那边硬拽着李宇琪拼酒的孔肖吟大喝一声：“孔肖吟！这还有个小钱别落下了啊！”
“好哇孙芮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当众卖我！”混乱中钱蓓婷试图一脚踹翻面前的板凳阻断孔鹅的前进路线，万万没想到的是惊恐之下这一脚带了内力，板凳边上已经睡死过去的徐晨辰被连带着掀飞出去，跟背对这边安静夹菜的刘增艳来了个火星撞地球。
刘增艳刚眼冒金星地从徐晨辰身子下边爬出来就被张语格的酒坛子迎面怼了个满口：？？？？？
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一软外带打了个酒嗝，又重新被徐晨辰压到桌子下面躺着了。
因为不会拒绝从而被不正经的前辈们钻了空子的邵雪聪半醉半醒间刚要伸手去捞桌下边的俩人，结果刚低头就被不知道从哪飞过来酒坛上的封布糊了满脸，只是这薄薄的布上好像也带了点内力，脚下一个不稳也跟着扑通一声栽桌底下去了。
那边联手坑完钱的三钻一对眼神，脚尖一点双双上了二楼盘腿下来准备看戏，冷不防被下面盯了半天的陈思绕到身后一提后脖领子双双重新扔回战场，只剩下罪魁祸首和后上来的陈观慧代替了看戏的位置，俩人磕着瓜子跟看耍猴的一样坐在二楼冲着下面喝得五迷三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的同僚大声喝彩。
看戏没看成的两个人被一群人如狼似虎地层层包围，孙芮眼疾手快一个鲤鱼打挺突出重围，戴萌刚张口想喊非礼就被李宇琪一坛酒给怼了回去，不远处一脚板凳一脚桌子的邱欣怡一抹嘴将右手的半壶酒随手甩向二楼，被陈思一把接住扬起脖一饮而尽。
“好酒！”娃娃音格外豪放。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哎，老白头这诗写得是真好哇！”平日里社会感十足的大小姐抬手拔了箭靶上不知道谁的引魂箭随手就拉了一张满弓作势要来个九天揽月，吓得旁边提心吊胆还没怎么醉的温晶婕袁丹妮立马扑上去抢箭。
祖宗啊你这箭要是射三途川里阎王还不得找你拼命啊？？？？
始终坚定自己一定要在酒席上保留意识的徐子轩望着席间这些疯得不行的姐姐们生平头一次有了想一醉了之的冲动，她下意识一扭身避开蒋·被鹅坑得不行·一坛倒·芸的锁喉功，却迎面被张语格的气息撞了满怀，冷香混合着酒气的味道足够魅惑，头昏脑涨间被怀里那人伸手抚上了自己额上的小小龙角，血气上涌瞬间胀红了全身。
“你的龙角怎么不藏起来啊……”
怀里的人还偏生倚在自己耳边唇齿不清地呢喃，徐子轩刚要结结巴巴开口就被死里逃生的孙芮抢过话茬好好嘲笑了一番：“因为这家伙不会啊哈哈哈！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会化形了！”
“我这个岁数在龙族里还只是个小孩子好吗！成年了龙角自然就没了！”在酒气的熏陶下徐子轩立刻跌入炸毛的边缘，龙角开始肉眼可见地逐渐变成半透红。
眼看着那边黑阁那几个在边上拿着勾魂索抽陀螺抽得快要人来疯，一直呆在三楼陪着袁雨桢的莫寒终于忍不住憋出闷在胸口的一口浊气，满脸惨淡地给出两个字的评价：
“……吓人。”
“大写的。”袁雨桢补上一句。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那么惦记孟婆的彼岸花啊？”莫寒按下茶杯，把视线从楼下混乱的场面移开一本正经地问道。
“……”小孩子难得的沉默。
“不想说？”莫寒放轻声音试探着问。
“嗯……”小孩子垂着脑袋不敢看她，“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怪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袁雨桢张张嘴，有些迟疑。
莫寒静静望着她，半晌她听见一声微弱的“好”。
“走吧，”莫寒站起身，“禁闭结束，我们去楼顶赏月。今天的月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莫寒提着新酿好的桂花酒，带着袁雨桢跃上楼顶时，却发现那里早有人占好了最佳席位。
许佳琪躺在砖瓦上朝两人笑吟吟地招着手，旁边盘腿坐着的吴哲晗则眼疾手快地劈手夺过莫寒手中的小巧酒坛，翻过来调过去端详了许久才惊叹出声：“是你上次从桃花源那边带回来的桂花酒吗？终于舍得拿出来了啊！”
“是那一坛，”莫寒盘腿坐在吴哲晗旁边笑道，“早知道你们俩也在就再带两个酒杯上来了。”
“那我再去取两个酒杯来！”袁雨桢兴奋地跃下楼，不多时取了两盏酒杯，四人相对着摆了杯盏。
“赏月品酒最好了，再说，今天可是满月呢。”许佳琪说着揭开封布一一斟满，四人碰杯，对敬。
“叮”
咕噜咕噜。
“咿——好酒！”吴哲晗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跟个大叔一样。”许佳琪眯着眼笑她。
“喂喂喂有这等好酒怎么能不带上我！太不够意思了吧！”一转头，李宇琪正扒着楼顶边缘的砖瓦冲着她们嘿嘿地笑。
“你没醉吗？”袁雨桢跑过去把悬在半空的好友拽上来。
“快醉了，但莫莫你这桂花酿的味道可太勾人了，我哪忍心醉呢，”李宇琪举着手跃跃欲试，“喝！”
只是这酒还没斟满，下面又冒了几张熟悉的脸上来。
“嘿这不是找到个好地方吗，赏月醒酒两不误。”徐子轩一手张语格一手蒋芸吃力飞上楼顶，抹抹脑门的汗把酒醒了一半的俩鬼扔给自己老爹，一转身又翻身跃下楼去接其他人了。
“我跟你一起去！”袁雨桢也跟着消失在楼顶。
“听说这里有酒喝，”陈思落在几个人身后，掸掸袍子上的灰拉着随后上来的陈观慧坐到许佳琪旁边，晃晃手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茶碗：“瓜子嗑伐？”
话音未落，一条从楼下猛蹿出的人影顿时把嘴里还有半口瓜子皮没吐掉的陈思卡了个正着，喷出去的瓜子皮暗器啪啪几下把砖瓦边刚露出半个脑门的刘增艳打了个大头朝下，吓得站在三楼正准备跃上楼顶的邵雪聪立马飞扑出去一把扯住自由落体的锅，费了半天劲才帮着酒都吓醒了的同僚摆脱了挂腊鸭的命运。
戴萌卡着陈思的脖子晃来晃去，伙同随后上来的孙芮仨鬼叽里咕噜掐成一团，陈观慧坐在一旁隔岸观火，看着非但没有下意识反手拧断脖子反而还跟那俩闹得很欢的搭档，随即由着她们去了，自己捏起酒杯举敬明月，饮尽杯中酒垂着眸子静静地笑。
刚刚喝大的那几个都被徐子轩袁雨桢一一弄了上来，孔肖吟揉揉眼皮，又揉揉被砖瓦硌疼的腰，嘴里叽里咕噜叨咕几句谁也听不懂的异国语言翻了个身一胳膊肘打在旁边睡得正香的钱蓓婷脸上，把搭档昏昏沉沉的意识瞬间打了个天翻地覆：？！！！
一激灵爬起来的小钱懵逼着看看左边半睁着眼的大C，又懵逼着看看右边睡相极差的孔鹅，挣扎了一下选择咣当一声回归原始，愣是折腾出了一副睡死过去就算解脱的架势。
正忙活着，只见一支冒着幽蓝光芒的引魂箭如任性的流星般嗖得从楼顶众鬼眼前掠过：……………
“邱欣怡！！”莫寒摁下脑门上越冒越多的十字路口咆哮着一个翻身跃下楼顶，三两下就把喝多了正胡闹的大小姐抓上来寻了空处扔下，又劈手夺下魂器连弓带箭扔回靶场，准备等明早再连同酒席一起收拾。
“阁主好身手！”忙活得满脸通红的温晶婕赞叹一声，扯下身上的黑袍盖在总算消停了点的邱欣怡身上，袁丹妮也从酒席上捡了几件没被酒浸湿的袍子上来，不管是谁的袍子也不管黑的白的有没有盖对，蹲下身一一细心地给几个睡死过去的酒鬼掖好衣物生怕她们着凉。
“幸好镇内并不像人界那般有四季差异，不然这些家伙还不得都冻个好歹啊。”许佳琪望着楼顶上横七竖八的同僚笑道。
“是不是太挤了点？”徐子轩坐在楼顶边缘啪嗒啪嗒晃着腿。
“有什么关系。”莫寒前倾着身子递给她刚斟满的酒杯，眉眼弯弯地环视一圈，笑道，“本来我还担心这酒不够喝，现在看来，足够。”
戴萌破天荒地没有吵着要喝那坛酒色醇香的桂花陈酿，披着大大的白阁队袍，蹲在楼顶正中心的凸起上望着天边的满月有点入神。
莫寒顺着李宇琪的视线朝她望去，半晌望见那人头顶扑棱一下支起两只毛茸茸的狼耳来，没忍住噗嗤一声。
李宇琪拉着刘增艳俩人指着戴萌笑得毫无形象，连带着徐子轩也跟着一起哈哈哈笑个没完，邱欣怡拖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身子几步跨过充当路障的孔钱C，俩手精准抓住那两只狼耳，还没等揉就被戴萌甩甩头一脸嫌弃地挣脱了。
狼耳朵甩来甩去的，好像很不爽。
“哎有没有尾巴的嘞？”一直老实巴交的吴哲晗猛地掀飞了戴萌垂在身后的袍子。
“？吴哲晗！！”戴萌大叫着扑过去，跟吴哲晗扭成一团。
孙芮扯扯孔肖吟身上的袍子，搁下酒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本来人就多，屋顶要是塌了就算你俩的啊。”
接着喜闻乐见地被那俩一拽领子也强制加入了鸡飞狗跳的行列。
目睹全程的莫寒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褪下去过。
四只酒杯基本都传了个遍，许佳琪晃晃基本见底的酒坛，扭过头问她：“应该还剩最后一杯，要吗？”
“不了，”莫寒盯着那边笑着摆摆手，“封起来吧，看来在耳朵褪下去之前那家伙是没心思喝了。”
说罢向后一仰身，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跟着加入众人横七竖八的行列，一伸手把旁边盖在李宇琪身上的袍子扯出一半盖在自己身上。
“是满月呢。”许佳琪把酒坛搁到旁边也跟着躺下来，眼睛亮亮的。
“是团圆呢。”袍子下隐隐传来小声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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