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_Alfard

一个不太深情的长情写手.

色症

莫寒第一次从纯白视野中清楚捕捉到色彩是在四岁走失后,母亲满脸泪痕地从警察手里抱过自己时身体里迸发而出的橙色,明亮而温暖。

她拥有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老师和家长非常惊喜于她那与生俱来的高情商,虽然当她说出来时没有一个人懂。

“别人的颜色”,起先她这样称呼。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色彩,平常时是温和的蓝,喜悦时是活力的橙,激动时是警示的黄,悲伤时是黯淡的灰。

年幼的她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只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于是她也理所应当将自己眼中的单调色彩当做了自己的骄傲。

只是那能力似乎也有些其他的作用。健康的人是绿色,即将去世的人颜色会一点一点变黑,直至最后离开人世。

所以所有人都不会只是一种颜色,有的人色彩繁多混杂一团,有的人井井有条色彩分明。大学毕业后她逐渐总结出自己的一套色彩理论体系,即前者纠结随性不负责,后者果断理智有担当,因此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时,接触各色人时她往往会有意将后者留在身边。

这也正是莫寒遇到戴萌的契机。

莫寒从未遇到过一个色彩如此通透晶莹的人,颜色之间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其分割开来,当她点点头同意求婚的那个瞬间,她自认从戴萌眼里见到了全世界最美的色彩。

同居,工作,生活,她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偶尔也会有小摩擦,却从不会撼动什么。

她喜欢戴萌体内时刻环绕的清澈湖蓝,喜欢看她胜诉回家时身上炫耀似的明亮橙色,喜欢她偶尔一惊一乍时心口窜出的黄,喜欢她身上所有的颜色。

直到有一天,莫寒从戴萌身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红,浓稠着,骇人般血淋淋的红,几乎将她整个人充满。

戴萌的身体没有问题,情绪也没有。她知道莫寒能看见别人身上的色彩,但在她听完之后却开始有意识地避开,除去吃饭睡觉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像是故意躲开莫寒一样。

莫寒知道她是不想自己为她身上的颜色难受,所幸替自己选择了眼不见为净。可莫寒依旧踹踹不安,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满心惊恐。

“不,不会是死亡……”她强压情绪冷静说道。

那种颜色,究竟会是什么?

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那颜色的友好之意,心底又始终不愿接受它恶意的象征。

“或许是血光之灾,严重但不致死的那种。”戴萌咽下一口饭,声音低哑地推测道。

莫寒端着碗,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

“没关系,我会小心。”爱人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柔声保证。

她虽希望爱人能够减少工作待在家里,可因着一场十分重要的出差无法推辞,爱人还是踏上了飞往外地的飞机。

她也深知飞机比高铁更容易出问题,可别无他法。她在家里掐着飞机的起落时间紧绷得快要神经质,却在接完爱人电话报平安的一小时后从电视上看到了大地震的插播新闻,震源正是爱人出差的城市。

大起大落之间,她猛地感觉心里的什么东西狠狠一沉,巨大的罪恶和悲伤涌上心头。

震区通讯中断,她心急如焚,立即报名了政府组织的最初一批志愿者,赶往震源城市救援。

从大巴车里下来的第一眼就是血红的天空,与爱人身上的颜色如出一辙。

接着是黑色。遍地都是可怖的空洞黑色。

她的这双眼睛让救援人员省去了许多无意义的挖掘救援,她每天望着废墟旁的黑色残肢不断祈祷救援人员能找到她的爱人,同时又祈祷千万不要在黑色人群中发现爱人的身影。

终于,在震后的第七天,救援人员从废墟中救出了早已奄奄一息的戴萌。

是莫寒发现的。

离开灾区转入医院治疗时,有自由记者听闻她们二人的事迹,特意前来拜访。

“不是心有灵犀。”两个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是颜色。

是情感分明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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