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_Alfard

一个不太深情的长情写手.

【络章】识情(四)

        迫于自己和莫寒的伤势,戴萌决定先暂时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伤口好到坐自家机关的越野车也不会崩出血的程度再返回临时基地。

        但徐子轩不干了。

        “早跟你俩说过了我们这儿本来医疗物资就稀缺得不行,为了给你俩取弹片用了多少酒精和绷带知道吗,好家伙,你俩加一起整整用了能有六个人的量——”徐子轩恼火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抠手,一个躺在床上装睡,旁边还有一个拆枪上油的张语格,“你们机关那么大难道连一个医疗兵都没有吗?”

        “没啊,小艾倒是懂一些。”戴萌终于停止跟自己指甲上点点的泥点较劲,语气懒懒的,“再说我们可是雇佣兵诶,战力才是最重要的,要纯医疗兵干嘛。”

        一旁的张语格咔的一声把手枪又重新拼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徐子轩:“……”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徐子轩啪的一下拍上自己的额头。

        “我猜猜,”戴萌把手搁在下巴上,假装沉思了一下,说,“你们的物资补给是不是断了?”

        徐子轩低下头用手抹了一把脸,闷闷地憋出来一句:“……是。”

        “有线索吗?”

        “……一点也没有。”

        “……”

        戴萌突然有点后悔把话唠死了。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躺着装睡的人幽幽地冒出来一句:“我好像知道。”

        其余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背对着她们的莫寒。

        莫寒没有睁眼,继续说:“一周前——喔应该是五六天以前,我跟李毛还有Tako一起到附近的那个镇子上去办事的时候,好像有看到过一辆装满了货物的大卡车就停在我们去的那家酒吧的门口。我们几个进去想解解渴,就看见了两个穿着政府军制服的大兵就坐在吧台的另一边正在跟几个看起来应该是二流子的酒鬼在赌牌,我猜他们赌的就是那车东西——因为等到我们三个走的时候,就没有看见那两个人了,但是那辆车还在,东西也还……”

        “咣——!”

        没有等莫寒说完,徐子轩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粗糙的病房门上,木制的门被震得抖了三抖。几乎是瞬间,张语格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迈出左脚半蹲在原地,手里刚刚保养好的手枪被她双手扣在手心,从瞳孔到准星直直地指着徐子轩的眉心,与此同时戴萌缠着纱布的左手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压在她的枪管上,缓缓下压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屋子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甚至连几块从门上震落的木片噼噼啪啪掉落在地上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那些混蛋都当人命是什么?!他们明知道这里有那么多人等着用药,还有工夫去酒馆赌博?还把救命用的物资压在那?!他们知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了活下去做了多大的努力,知不知道这里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徐子轩说到这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她弓着腰,腰侧的白大褂连同里面的白衬衫褶皱得纵横交错,清秀的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眼球气得发胀,她紧紧地咬着牙,整个人靠在刚刚砸过的门板上,握着拳的手狠狠地压在木片剥落的地方,浑身气得发抖。

        张语格把手枪揣回腰里,抬头波澜不惊地望着她,没做什么表示。

        “徐子轩,”半晌,戴萌开口说,“我们去找。”

        徐子轩略显惊讶地抬起头,跟她对视。

        “怎么说这里也是有恩于我们。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没什么不帮的理由了。”戴萌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张语格,“宝宝,可以拜托你吗。”

        “好。”

        张语格快速地站起身,动作干净利落得就好像她一直在等着戴萌这句话一样,看似瘦弱的肩膀轻松地背起看起来仿佛能压垮她的沉重步枪,看向站在门口的她。

        徐子轩感觉她好像看过来了,她也下意识地看向她的眼睛,但脑海里突然响起来的警告声令她急忙扭转了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她背着的枪。

        张语格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左手从身上掏出车钥匙,右手勒着步枪的枪带,快步走向徐子轩。

        徐子轩被她急匆匆的气势逼得退了一步。

        纤细的手径直压下门把,与徐子轩擦肩而过的时候只有一句淡淡的话语飘落在空气里。

        “我们走吧,”她清晰地说,“徐子轩。”

        徐子轩看着她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简单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急急忙忙把身上的白大褂甩到椅背上,转身匆忙跟了上去。

        午后三四点的非洲已经不再像正午热得那么难以忍受了。疾驰的越野车上,徐子轩跟张语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徐子轩在说就是了。

        她问了她很多问题,例如究竟是什么人能把自己的戴叔叔伤成这个样子,再例如有关于S机关,有关于她的事情。

        张语格有时搭腔,有时则保持沉默。她始终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摆着一副扑克脸,凡是涉及机关的事情她都闭口不谈,说话的时候语气始终是清清冷冷的,听上去有点像是想要寻清净,也像在排斥对方跟自己交谈一样。

        这倒是勾起了她对她的兴趣。

        “Tako,”当路边一闪而过前方距离镇上还有几公里的站牌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徐子轩绞了绞手指,看似不经意地一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字是什么呢,”她转过头,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她,“能告诉我吗?”

        跟人家一副很熟的样子聊了那么久,结果连人家最起码的名字是啥都不知道,结果聊完了还笑眯眯地问人家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显得我有点太没脸了……徐子轩感觉脸上的表情有点僵。

         “张语格。”她倒是很干脆地回应,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看起来并不在意。她向左打了下方向盘,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前面,“语言的语,格子的格。”

        看她这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的意味了。

        徐子轩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用两只绞在一起的手轻轻打了一下大腿,随后趁着她打方向盘的工夫伸出手指在张语格的脸上轻轻地戳了一下。

        啊哈。

        软软的。

        张语格惊奇地瞪大眼睛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半开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子轩别过头没看她,两手就端正地放在腿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望着窗外满意地笑了。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大地出乎了徐子轩的意料。

        张语格把脖子上裸露在外的佣兵名牌收回到背心里,枪支也被一股脑地锁在了越野车的座位下边,她只绑紧了腿上的军刀就带着徐子轩径直进了酒吧。她周身始终环绕着低低的气压,进屋之后轻车熟路地将徐子轩安置在吧台,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回头径直走到一群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中间,在一阵阵尖锐的口哨声中她隐隐约约听见她讲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为首的当地人似乎很乐意又很轻佻地点了点头。徐子轩有点不安地看着她,在一阵高过一阵的起哄声和口哨声中她干净利落地切牌,手法快得她根本就看不清,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离得太远,但在她看见围在桌子周围的人都惊讶地张大着嘴之后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Tako……?”两人拿着货车钥匙走出酒吧的时候,徐子轩有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张语格手上收刀的动作没停,鼻子里疑惑地哼了一声。“嗯?”

        “没事,就想叫叫你……”

        张语格一点都没迟疑,“不行。”

        “唉为什么……”这回轮到徐子轩疑惑了,她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叫你中文名好吧——”

        “不是,问题不在这。”拇指和食指一用力将刀鞘上的胶皮套扣在刀柄顶端,“你这样突然一喊我我的反射神经会突然紧绷的,没准下意识地一刀就砍过去了也说不定。”张语格朝她歪歪头,用空余的左手从裤兜里掏出越野车的钥匙丢给她,“会开车吧。”

        徐子轩看着张语格的一张扑克脸,又看了眼她勾在右手小手指上的货车钥匙,思绪有点飘。

        刚刚那个地痞头子眼看着张语格赢得大发了,睁着眼睛耍赖,翻脸就不承认自己抵押了那一卡车物资的事,摆着左手伸出右手就要往回拿放在明面上的车钥匙。

        寒光一闪,只是一瞬间原本挂在她腰间的军刀就好像凭空出现在桌面上——透过男人的指缝,再穿过钥匙圈,半个刀锋几乎都没在桌面里——她甚至怀疑她当时好像根本看都没看就一刀插下去了,因为她看见她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眼睛始终保持着平视,甚至连切牌的时候也没有低下一点角度,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然后下一瞬军刀与坚硬的桌面碰撞发出的震鸣就凭空压制了周围人吵闹起哄的嘈杂声,最终,一片死寂。

        “东西,我拿走了。”

        冷冰冰的语气,带着万分不容反抗的强势。

        收回刀的同时,钥匙也被顺力挑飞到她手里。

        徐子轩使劲摇摇头把眼前这个不好惹的女人差点就让那个地痞头子的手指头跟手分家的情景和他惊恐扭曲到极点的脸从脑子里都赶出去,回头扫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越野车,支支吾吾地应了:“会……会啊。”

        “那好,我去后院开那辆货车。”张语格拉开车门,从越野车座位下面取出自己的枪挂在身上,朝徐子轩一甩头,“走吧。”

        由于车型的差距,最终决定越野车在前面开路,货车跟在后面。

        张语格看着前面半天就没有走过直线的越野车直皱眉。

        “……她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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